孟尝君是“战国四公子”之一,以礼贤下士著称,但因为门客中有“鸡鸣狗盗”之徒,往往被人诟病。
司马光说他接纳人才“不恤智愚,不择臧否,盗其君之禄,以立私党,张虚誉,上以侮其君,下以蠹其民,是奸人之雄也,乌足尚哉!”
孟尝君的一生曾经出任秦相、齐相、也曾经在公元前298年,率领齐、韩、魏三国之兵,攻入秦国的函谷关,到了盐氏。秦国被逼求和,把武遂还给韩国,封陵还给魏国,算得上是功勋卓著。只是,他曾经因为被人嘲笑,屠杀无辜路人;因为个人私怨,引来秦军攻击自己的祖国;担心被国君算计,跑到魏国联合秦、赵,燕破齐,逼死齐缗王,忠信义仁在他的世界里毫无位置。
如此分裂的人生,古人习惯用道德评价,到了近代,心理史学兴起,终于开始有人从他的童年寻找原因。
田文是齐相田婴的公子,出生在五月初五,因为田婴相信“五月子者,长与户齐,将不利其父母。”的说法,一度想要抛弃他。
幸亏他的母亲坚持不懈、据理力争,他才得以长大成人。史书上记载简单,但稍微知道些人情世故的人都能想象得到,这样一个人成长中会经历怎样的白眼、看到多少世态炎凉。
精神分析的先驱弗洛姆在他的名著《爱的艺术》一书中曾经描述过这种情况,在他的观点里,这是精神病患者的起因之一。
造成神经病的一个原因可能是一个男孩有一个十分慈爱,却又很娇惯他的母亲,同时又有一个性格懦弱或者对孩子不感兴趣的父亲。在这种情况下,小男孩会牢牢地抓住同母亲的联系,发展成为一个十分依赖母亲的人。这种人往往孤立无援,需要得到保护,不可能获得父亲的一些特点:如纪律、独立性和驾驭生活的能力。他就会企图在所有的人身上寻找“母亲”的形象,有时在妇女身上,有时在有权威的男子身上。
幸运的是,孟尝君没有成为神经病,反而在自己的努力下一步步逆袭,直到在田婴去世后,以庶子的身份继承了他的爵位,成为孟尝君。
婴卒,谥为靖郭君。而文果代立于薛,是为孟尝君。
不过,童年的烙印终究刻得太深,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。
他无条件的对士人优待,表面是为了招揽人才,潜意识里恐怕是看到的是自己吧,毕竟如果没有即位,他也是其中的一员。
他入秦为相,过了“蜜月期”后,就被秦昭襄王猜疑,除了有人中伤外,和他对君臣关系不安全感应该也有关系。
于是他回到自己依赖的门客中间,齐心协力逃出了秦国,“鸡鸣狗盗”之徒,却是他最有安全感的人群。
孟尝君路过赵国,发生了残忍的灭县之事,那些赵国人的嘲笑声又把他拉回到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,让他在瞬间的愤怒中忘记了一切。
孟尝君过赵,赵平原君客之。赵人闻孟尝君贤,出观之,皆笑日:“始以薛公为魁然也,今视之,乃眇小丈夫耳。”孟尝君闻之,怒。客与俱者下,斫击杀数百人,遂灭一县以去。
为了报复秦国,孟尝君出任齐相后,联合韩、魏攻击秦国,并最终在前296年,唯一一次攻破了函谷关。
此役后,孟尝君威名大盛,引来了齐缗王的猜疑,孟尝君一怒之下逃到魏国。魏昭王任用他做宰相,公元前284年,在他的配合下,魏国同西边的秦国、赵国联合,帮助燕国攻打并战败了齐国,齐湣王也死到莒这个地方。
此后,史书上说“孟尝君中立于诸侯,无所属”,能在这样的乱世中,以一个“君”的身份保持中立的人,他也算是头一个吧。
到了晚年,没有地位的他留不住那些一心上进的门客,感慨自己“遇客无所敢失,食客三千有余人,--客见文一日废,皆背文而去,莫顾文者。”
他最著名的门客冯谖劝说:
“生者必有死,物之必至也;富贵多士,贫贱寡友,事之固然也。君独不见夫趣市朝者乎?明旦,侧肩争门而入;日暮之后,过市朝者掉臂而不顾。非好朝而恶暮,所期物忘其中。今君失位,宾客皆去,不足以怨士而徒绝宾客之路。愿君遇客如故。”
这倒是至理名言,漫说当时,即便两千多年之后也颇有醍醐灌顶之感,能得到冯谖这样的人才,孟尝君的三千门客哪怕尽是鸡鸣狗盗之徒也值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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