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传夜话·卫国州吁，我怎么变成了一个坏人了

我叫州吁，是卫庄公最宠爱的儿子，也是卫国最勇武的人。

不是我吹牛，只要你和我相处过，你就会发现，和我的那几个废物兄弟不同，要说卫国最有志向且最有能力的人，那一定会是我。我作为一名国君的儿子，不但得到了父亲的宠爱，而且非常喜好武事，而且父亲也很支持我。我会是一位好国君的。

一

让诸侯认识我

其实我也不想通过暴力手段获得国君之位，可是你看看我的那些兄弟们。隐公三年的时候，父亲娶了齐国东宫得臣的妹妹，称为庄姜。庄姜漂亮却没有生孩子，我们卫国人还因此为她创作了《硕人》这首诗。之后，父亲又在陈国娶了一个妻子，称为厉妫，生了孝伯，很早就死了。跟厉妫陪嫁来的妹妹戴妫也生了一个儿子，庄姜为了自己的地位还把他作为自己的儿子了。他们和我不一样，我的母亲是父亲最爱的女人，没有之一。

别误会，我可不是因为这些废物兄弟而选择建功立业的，更不会因为他们的嫡长身份而放弃自己的志向，不然你也就看不到我的故事了。这个时代，连周天子都被郑国轻视了，礼法怎么会成我的绊脚石呢？我的母亲花了那么多心思讨好父亲，我又付出那么多精力去学习武事，怎么会让机会流走呢？

我没有忘记自己的卫国公子身份。但是，扬名诸侯、建功立业可是我的追求，也是我的梦想。有时候，我会从梦里面惊醒；有时候，我会对着天空发呆；然后，我会问自己？我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准备？一遍又一遍，我都告诉自己：我还没有见识过这个世界，所以我要所有的诸侯都认识我。

二

自己的同路人

说真的，我很喜欢卫国，因为这里有很多的智者，大夫石碏就是其中的佼佼者。所以，为了自己的功业，我需要智者，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和石碏的儿子石厚交友的原因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，石碏禁止石厚与我往来。可惜，老爷子还是不了解他的儿子，因为我们俩都想建功立业。

石厚和他的父亲不一样，他也有梦想，也有志向。同时，他又和我一样，我们都是父亲所爱，只不过爱的方式不同。我的父亲卫庄公是倾其所有的爱我，但石碏爱的是石厚能像他一样—坚守礼乐。当我为了无知己而心情苦闷时，是石厚来到了我身边，他和我讲了他的想法，非常年轻又朝气的想法。

我和石厚，两个年轻人，几乎每几天都在谈论卫国的未来，也憧憬这建立我们自己的功业。有时候，在宴会上，我们还会一同高歌，一同大醉。有时候，我想这大约就是上天给我的礼物吧，是在鼓励我继续前行吗？

三

用武力赢得尊重

石碏这个老家伙，亏我这么尊重他。他竟然不管我和他儿子的关系，向我的父亲说：“疼爱孩子应当用正道去教导他，不能使他走上邪路。骄横、奢侈、淫乱、放纵是导致邪恶的原因。这四种恶习的产生，是给他的宠爱和俸禄过了头。如果想立州吁为太子，就确定下来；如果定不下来，就会酿成祸乱。受宠而不骄横，骄横而能安于下位，地位下降而不怨恨，怨恨而能克制的人，是很少的。况且低贱妨害高贵，年轻欺凌年长，疏远离间亲近，新人离间旧人，弱小压迫强大，淫乱破坏道义，这是六件背离道理的事。国君仁义，臣下恭行，为父慈爱，为子孝顺，为兄爱护，为弟恭敬，这是六件顺理的事。背离顺理的事而效法违理的事，这就是很快会招致祸害的原因。作为统治民众的君主，应当尽力除掉祸害，而现在却加速祸害的到来，这大概是不行的吧？”幸亏我的父亲没有听他胡说。

可气，真是可气！庄姜竟然联合戴妫在父亲弥留之际，将她们自己的儿子立为太子。可惜，这是一个实力至上的地方，我已经联系石厚和其他的志同道合者，明年春就动手。国君之位必须是我的，只有这样卫国才能真正强大起来。

鲁隐公四年春，终于到了，我和石厚，还有无数认可我的人，动了手。我杀死了那个傻兄弟，从今天起我就是国君了。既然你们不尊重我的能力，我就用战争来赢得尊重。

四

我怎么会是一个坏人呢？

我的第一个目标是郑国，因为他们竟然想把公子冯送回来和我抢夺国君之位。我问过石厚了，他的建议是以向郑国报复前代国君结下的怨恨为由，通过结盟来壮大卫国的实力。我想，宋国等诸侯会认可我的，国内的百姓看到我的成功也会认可我的。

我派使者告诉宋国国君如果攻打郑国，以除去国君的祸害，以国君为主帅，敝邑出兵出物，和陈、蔡两国一起作为属军，这就是卫国的愿望。宋国果然答应了。太好了，石厚的主意太好了，因为陈国、蔡国正和我们卫国友好，所以宋殇公、陈桓公、蔡国人都答应联合我攻打郑国。我的第一次军事行动就包围了郑国国都的东门，直到五天以后撤兵。

回国以后，每天都感觉国都内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。我还以为是赞美与肯定，让石厚去问了才知道，原来大家都反对与郑国打仗。哼！一群无知之徒，可是这个问题也得解决啊。对啊！让石厚去请教他父亲。

石厚带回了石碏安定君位的办法，说是打胜仗之后再朝觐周天子就可以取得合法地位。还说，陈桓公正受到天子的宠信。现在陈、卫两国正互相和睦，如果朝见陈公，让他代为请求，就一定可以成功。好吧，陈国刚刚和我一起攻打郑国，正好借此机会办成此事。

混账！你们抓我干什么，还有石厚，我们可是你们的贵客。什么？是石碏向你们请求杀死我和石厚！我们有什么错？我们不服。陈国人告诉了我们石碏的话：“这两个人，确实杀死了我国君主，请您趁此机会除掉他们。”为什么啊？我一切都是为了卫国，一切的功业，一切的荣耀都是为了卫国啊！

我，怎么就变成一个坏人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