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张老照片背后的故事:
60岁毛泽东为程潜划船
1952年秋天,毛主席泛舟中南海,正对面坐着一位接近古稀之年的老人,俩人有说有笑,看着眼前美不胜收的景色,毛泽东主席感叹道:
“‘翡翠层楼浮树杪,芙蓉小殿出波心’,这是前人对于中南海的赞誉,时至今日,面对此情此景,颂公您置身其中,不知有何感受呢?”
被毛主席称之为颂公的老人笑着点头道:“中南海果然名不虚传,妙不可言呐!”
此时的片刻宁静与祥和,殊不知,在此前还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“争执”。
当天,毛泽东邀请在北京开会的时任湖南省主席颂公老先生到家里做客,饭后俩人到中南海旁边散心,恰好毛泽东主席看到湖边上停着一艘小船,于是便提议道:“颂公,我们划划船如何?”
说话间,毛主席就已经登到了小木船之上,颂公老先生紧随其后。
待颂公上船,毛主席已经拿起木浆,准备亲自为颂公划一回船,这可把当时的颂公给吓一跳:让毛泽东主席给自己划船,这待遇他哪里享受得起哦。
于是,连忙上前去抢夺毛泽东主席手中的船桨,并赶忙说道:“主席,万万使不得,使不得,怎能让主席为我荡桨?”
毛泽东见颂公反应如此强烈,也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,解释道:“颂公哪里的话,您曾经是我的老上司,还是高级爱国将领,咱们又是老乡,还分什么彼此,再怎么说,您年近古稀,我不过才花甲而已,客随主便,这桨还是我来划合适!”
就这样,颂公拗不过毛泽东主席,只得答应。
而这样温情而又富有纪念意义的画面,恰好被随行的摄影师,捕捉到了精彩瞬间。
毛泽东口中所说的颂公,实际上就是他曾经的老上司,也是国民党元老级别的人物,程潜老先生,从清朝秀才到国民党元老,最后起义,其地位之高在我党实属罕见。
程潜,字颂云,1882年生,祖籍在湖南醴陵,与毛泽东主席同为湖南老乡,而且备受毛泽东主席尊重。
此外,他曾经还是孙中山先生,备受倚重的高级将领,尽管此前阴差阳错,供职于国民党,但是长期以来,不同意蒋介石搞分裂,一直与我党合作密切。
毛泽东主席曾经这样评价颂公:“颂云几十年,起起落落,但是却始终没有被打倒,确实不简单!”
这句话究竟包含着怎样的意味?咱们从程潜老先生的一生,来慢慢了解!
1882年3月31日,正值清朝光绪年间,程潜出生于一个读书世家,尽管父母是农民出身,但却从未忽视子女的教育,年龄最小的程潜在父亲程若凤的悉心教育之下,16岁便顺利通过童试,一举成为清朝时期的秀才。
1900年,程潜18岁,就在父母的殷切期盼之下,进入长沙岳麓书院学习,然而就在这段时间的学习过程中,随着程潜接触到中外时事变革,也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:放弃科举入仕,弃文习武,决定通过强大自己来实现救国救民。
当时正值中午甲午战争失败,清政府软弱无能的弊端显露出来,在被迫签订了《马关条约》之后,戊戌六君子奋起反抗,下定决心要变法图存,只可惜因变法失败,被慈禧太后下令残忍伤害,没多久,八国联军就发动了侵华战争。
不可否认,当年程潜先生对于时局的分析与把握,相当准确,先知先觉,思想上的变化,也为他此后的一系列人生规划抢占先机。
程潜
面对内忧外患的国家大变局,年轻气盛,血气方刚的程潜,写下满是豪情壮志的《壮志书》,已经看透了当时朝廷腐败无能的本质,下定决心,立下誓言:从今往后,绝不参加科举考试!
1903年,程潜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之下,还是毅然决然上书当时的湖南巡抚赵尔巽,表明自己的报国之志,哪怕以匹夫之责,也要拯救国家与危难之间。
湖南巡抚赵尔巽,在看到程潜慷慨激扬的上书文字之后,对这个年轻人表现出的报国之志,大加赞赏,称其勇气可嘉的同时,还送给程潜一份大礼:如果一切条件合格,不必大费周章报考,可以简化繁琐步骤。
程潜在得到赵尔巽巡抚的鼓励之后,由本县知事张致安的帮助支持之下,通过初选,连同程潜,一共四人,每人获得资助6元,参加省考,体检合格,笔试结束,程潜以第1名的优异成绩被顺利录取,顺利进入湖南武备学堂,自此正式开启救国图存之路。
1904年,22岁的程潜先生因为学习成绩优异,获得了去日本东京留学的机会,正是在这段时间的学习过程中,程潜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仁人志士,比如黄兴,宋教仁,仇亮等人。
最重要的是在这一时期,借助共同的革命理想,程潜先生认识了在他今后生命历程中,占据相当重要地位的孙中山先生。
孙中山
1905年7月,孙中山先生刚好从欧洲回到日本,此时对孙中山先生早有耳闻,而且仰慕已久的程潜,无数次做梦都想结识孙中山先生,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命运的契机,在黄兴、宋教仁等人的引荐之下,程潜第一次在日本横滨的一家中国餐馆里,一睹孙中山先生真容。
不仅如此,还从孙中山先生慷慨激昂的话语当中,激发了程潜内心的革命热情,就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,同盟会成立了。
后来,在日本东京赤坂区,程潜再一次见到了孙中山先生,两人也有了面对面深入交流探讨的机会:
孙中山告诉程潜:要打倒自己内心的敌人、抛弃以前富贵利禄的观念、爱国家爱人民、不向敌人妥协……。
程潜还听孙中山深入浅出地分析了当时的局势,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次重要的谈话,奠定了程潜生一生重要的革命思想基础,有如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一样,当年的程潜受益匪浅,而且更加坚定了要一心一意追随孙中山先生步伐的信念。
1921年,程潜被孙中山先生任命为大本营陆军总长,而此时的陈炯明,却在所谓的联省自治方略之下,暗中与人勾结,破坏北伐统一战线,杀害邓锵师长。
后来,在程潜等人两天两夜的反复劝说之下,陈炯明终于同意了北伐,但是却在私底下仍然进行自己的兵力部署。
果不其然,陈炯明在6月16日,居然炮打总统府,如此危急关头,程潜挺身而出,顺利掩护孙中山先生,安全抵达永丰舰,此时他也被任命为讨逆军总司令。
在永丰舰避难的那段日子里,程潜常伴孙中山先生左右,生怕再发生意外,当时的叛军已经准备要袭击永丰舰了,而且买通了船上的部分官兵,以至于后来孙中山先生在脱险之后,每当想起那段心惊肉跳的日子,就不禁感叹道:程颂公是血性男儿,毕竟是当年与我共患难之人。
长期与孙中山先生相处,共克时艰,程潜不仅养成了临危不乱的性格,而且深受孙中山先生人格影响,待人接物均宽宏大量,以至于后来程潜经常对谭延闿说:孙总统信任我们,给我们委以重任,我们也要尽可能对孙中山先生做到忠贞不渝,为了国家,为了人民,也要做到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
程潜这样的气度与魄力,让曾经对孙中山先生有偏见的谭延闿,不禁羞愧难当,而且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,主动将自己珍藏的两块刻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字样的汉白玉古印,交到了孙中山先生手上,表达自己内心的歉意与对程潜先生的尊重。
1925年3月12日,孙中山先生逝世,听闻这个噩耗的程潜先生,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对孙中山先生的缅怀纪念之情,立刻挥笔写下七言诗一首:
“一弯冷月照寒窗,巨星陨落我哀伤。”
“主义炳天感遇后,回首望前意茫茫。”
以此来纪念孙中山先生。
1927年,国民革命军已经逐步取得了北伐的初步胜利,然而曾经与程潜一起在孙中山先生手下做事的蒋介石,却日益暴露出了自己的军事独裁野心,破坏国共合作良好局面,逐渐背离了当时孙中山先生制定的三大革命政策。
为此,程潜在武汉国民政府的决议之下,带领右军专门负责牵制蒋介石另起炉灶。
程潜终究还是低估了蒋介石的实力,高看了蒋介石的人品,本来程潜是有机会先下手逮捕蒋介石,但是念在师出同门的份上,而且他作为国民党创党元老,就在程潜犹豫的功夫,反而被蒋介石先下手为强,收买了程潜将军的部下,使得第六军被瓦解,趁机削弱了程潜将军的实力。
蒋介石反客为主,进而派人追捕程潜,感受到蒋介石深深的恶意之后,程潜也开始了惊心动魄的逃亡之路,带着1万元现金,一行7人,立马乘坐小火轮从南京出发,半路上有一只兵舰穷追不舍,好在当时的程潜身穿便装,躲到了火舱里,再加上当时有岳霖挺身而出打掩护,才使得程潜顺利脱险。
实际上,程潜与蒋介石早年就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过往:
当时,程潜是1905年加入的同盟会,从日本回国之后,程潜就已经开始担任新式陆军参谋官,负责训练新兵,辛亥革命爆发之时,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,前往武昌帮助黄兴,1920年,也是程潜正式被孙中山先生重视的时候。
1924年,孙中山先生决定创办革命军校,按照当时的原计划,本来程潜是校长,蒋介石是副校长。
蒋介石
但是这样的决定,蒋介石并不满意,为了表示抗议,跑到上海撂挑子不干了,孙中山先生为了顾全大局,也征求了程潜的意见,程潜很大度,就将校长的位置拱手让给了蒋介石。
从程潜的前期经历来看,几乎和毛泽东没有关联,那么毛泽东主席为什么要称程潜为老上司?
1911年,武昌起义打响辛亥革命的第一枪,随着革命任务的顺利进行,程潜也继续负责操练新兵的工作。
巧的是,年轻时期的毛泽东,去到兵营看望自己的老乡,恰好看到了当时军营中有革命党人在做演讲,言辞激烈,慷慨激昂,就在这样的耳濡目染之下,毛泽东主席经过几天几夜的深思熟虑之后,也下定决心加入革命军,响应革命号召,再加之当时的湖南,也是率先响应起义的,也更加坚定了毛泽东主席的革命信念。
毛泽东主席毅然决然弃文从军,加入了湖南革命军,就在毛泽东主席当新兵的这段时间,当年的程潜已经是湖南督军府的参谋部长。
由此算来,按照资历,程潜确实是毛泽东主席的老上级、老上司。
毛主席与程潜等人的合影
所以我们也就不难理解:为什么当时毛泽东主席,在带领湖南省主席程潜老先生,在中南海边散步的时候,坚持要给这位老上司亲自划船了,除此之外,两人的交情还不仅仅局限于此。
1963年的夏天,程潜老先生还在北戴河,就已经提前开始,着手准备毛泽东主席70大寿的礼物了,毕竟程潜将军,也算是读书人出身,所以也就为毛泽东主席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。
尽管当时离毛泽东主席70大寿还有几个月的时间,但是当时由于信息传递并不如今天一样方便,所以程老提前写信,联系了杭州马一浮、上海沈尹默、北京的章士钊与叶恭绰、以及在四川的谢无量,提前写诗,准备为毛泽东主席祝寿。
当年的程潜老先生,究竟有多重视这次活动?
首先花费几个月的时间,准备不说,加之按照当时程潜老先生小女儿的说法:“爹爹在上厕所的时候,都要唱歌!”
后来她稍微大点才知道父亲那是在吟诗。
尽管程潜老先生本身就有着不俗的文字驾驭能力,但是为了准备这份大礼,他也经常花时间去找身在北京的章士钊,两人一起商讨,反复推敲,生怕体现不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,写了一遍又一遍、读了一次又一次!
晚年时期的程潜
篇幅有限,选取代表性的几句让大家感受一下:
“最表独夫应不赦,章刊占蠹亦无讹。”
“合得合仇精爽紧,伤穷悯白智谋该。”
“山呼永雪臣奴耻,海钠长储创建长。”
字里行间,都流露着对于毛泽东主席不计前嫌的感激之情。
毛主席何等胸怀,其实早在1945年秋天,随着二战的结束,毛泽东主席代表我党在重庆与蒋介石方面谈判,在此期间,毛泽东主席特意找程潜叙旧,当时谈到国民党政府普选,毛泽东主席还鼓励程潜参加副总统竞选。
然而在1948年6月20日,程潜先生竞选副总统失败了,与此同时,坏消息接踵而至,当时程潜被蒋介石任命为长沙绥靖公署主任,却不料此时的他已经位列中共战犯名单,为了这件事,程潜老先生纠结了好久,怎么都想不通。
后来在毛泽东主席得知之后,立马向程潜老先生解释,消除其内心顾虑,表示之前的事情都可以既往不究,毕竟在中共合作过程中,程潜老先生一直立场明确,意志坚定。
所以就在毛泽东主席的直接指导之下,程潜与当时的国民党华东剿匪总司令白崇禧斗智斗勇,巧妙周旋,在长沙成功发动起义,以尽可能少的流血牺牲,使得当时的湖南避免战火洗礼,极大的推动了解放事业的发展,最终完成和平起义大业。
毛主席与程潜聊天时留下的合影
新中国成立前夕,1949年9月7日晚,毛泽东主席在朱德元帅与周恩来总理的陪同之下,亲自到北平火车站去迎接程潜,以至于当时的程潜在下火车之后,看到主席激动的同时又倍感惊讶,毕竟主席是大忙人,很少有时间亲自接站的,能够受到这样的待遇,也让当时的程潜老先生倍感荣幸。
其实毛泽东主席对于程潜这位老上司一直很尊敬:
毛泽东主席认识程潜,要比程潜认识毛泽东更早一点,毕竟毛泽东主席在当列兵的时候,程潜潜老先生就已经是国民党元老级人物。
遥想当年,程潜与毛泽东主席初次相识,也不过是在1924年的国民党一大会议上,当时由孙中山先生负责召开,当年的毛泽东主席是共产党员的身份参加,尽管才刚30出头,但是也已经表现出非凡的魄力。
此时的程潜,已经是国民政府军政部长,隶属于国民党阵营,尽管两人处在不同的党派之中,但是以国共合作为基础,两人也算是初次认识了。
时过境迁,当年的那个普通士兵,已经成为改变时代的伟人,但是却始终没有忘记程潜老上司当年的淳淳教诲:枪上肩、枪放下、瞄准、射击……这熟悉的字眼依旧历历在目。
毛泽东与程潜
每当涉及到程潜老先生的事情,毛泽东都要先找到程老先生同族弟弟,程新龄商量,两人意见一致之后再转达给程潜,毛泽东主席深知程潜老先生老部下比较多,所以尽可能想办法安排,当时为了解决程潜老先生生活上的困难,毛泽东还专门特批,安排每月5万斤大米任由程潜开支,足以看出程潜老先生地位之高。
出发点很简单,就是希望程老先生能够安享晚年,没有顾虑。
而程潜老先生在1952年的那个秋天,与毛泽东泛舟中南海,也是畅所欲言。毛主席则一边划船,一边给程潜老先生讲述着中南海的历史,从明清到民国,一一讲述着中南海的发展变迁历程,这里不仅有迷人的风景,还包括富有文化特色的历史建筑,以至于让当时的程潜老先生不仅听得入迷,而且还赞扬了毛主席的博学多才。
两人的欢声笑语,也随着碧绿的水波,回荡在中南海面上,久久不能平复。
1952年,程潜先生老骥伏枥,尽管年过古稀,但还是秉持着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,深入调查了荆江沿岸的各种问题,掌握大量一手资料,整理后给毛泽东主席参阅,主席看过之后还专门就此事针对性讨论,出台了一系列的治理措施。
后来毛泽东主席还在程潜老先生的建议之下,开展了全国整风运动,就是为了整治不良风气。
1963年12月26日,正值毛泽东主席70岁生日,当天在家中举行宴会,邀请的宾客中,就有程潜及其夫人郭翼青。
程潜与家人合影
为此,毛泽东主席还专门叫厨师为程潜老先生加了两个菜,一道是豆豉炒辣椒,另一道则是熏鱼,多年的相处,毛泽东主席也深知程潜老先生的爱好口味。
贺寿的当天,即便是平时不喝酒的程潜,也举杯为毛泽东主席庆生,顺便也献上了自己花费几个月时间精心准备好的12首组诗,歌颂和赞扬了毛泽东主席的伟大功绩。
时过境迁,岁月匆匆,人生终究还是离不开生离死别。
1968年,87岁的程潜老先生,因为意外摔伤造成骨折而住院,然而祸不单行,由于身体虚弱,程老在4月9日不幸逝世。
当时正处于特殊的敏感时期,正当众人都在犹豫要不要为程潜先生举行追悼活动的时候,周恩来总理明确表示:“追悼程颂公,还有什么需要犹豫的吗?”
为此专门强调:“不仅要举办追悼会,还要郑重举办!”
周恩来
4月12日,程潜先生的逝世追悼会顺利举办,次日晚上,周恩来总理还专门抽时间到程潜先生家中,慰问其亲属以及子女。
当时,程潜夫人郭翼青,鼓足了勇气问了周总理一个问题:
“程潜究竟算什么人?我们家又算什么成份?”
尽管当时处在特殊的敏感时期,但是周恩来总理在沉思片刻之后,还是坚定而又满怀激情地说道:
“程颂公当然是革命干部,多年来与共产党密切合作,抗日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,和平起义,也是当之无愧的一级勋章获得者,真正做到了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你们家庭当然是革命家庭,你们亲属当然都属于革命亲属!”
周恩来总理的这番话,也就是当时对于陈潜老先生中肯而又准确无误地评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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